李迎兵长篇小说《沐月记》新书访谈
2022年09月27日   19:15 | 来源:中国文信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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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语作家网:从二十世纪到二十一世纪,中国文学的主打一直是小说,无论是鲁迅,还是张爱玲,都提供了一个传统阅读的范本。从新时期文学,尤其先锋文学,然后到后来的纯文本,跨文体,以及在泥沙俱下的网络时代,文学期刊式微的标志是读者减少,纷纷流向短视频,以《人民文学》《收获》等为文学地标,依然是中国文学不可或缺的存在。请问李迎兵老师,您的五十八万字长篇小说《沐月记》入选曾推出多位茅盾文学奖得主作品的“中国专业作家典藏文库”,由中国文史出版社隆重推出,其亮点何在?


  李迎兵:如果要按照通常的出版惯例,五十八万字的内容体量,很难走畅销书的路子。但责任编辑方云虎先生,却慧眼识珠,一眼盯住了这本书的艺术成色。上选题会时就连出版社领导都给予《沐月记》以“厚重、细腻”的评价。所谓“厚重”,可能不仅仅是内容的体量,而是现实感、时代感和历史感,尤其突出了“钩沉历史,观照现实;蹀躞千里,史诗品格”的艺术定位。由中国文联副主席、茅盾文学奖得主、著名作家张平和中国小说委员会副主任、原鲁迅文学院常务副院长、著名评论家胡平推荐,中国作家协会书记处书记、著名作家邱华栋作序。《沐月记》入选的“中国专业作家典藏文库”曾推出茅盾文学奖得主徐贵祥及著名诗人、国家一级编剧邹静之等名家的作品。这也是算其最大的亮点之一吧。


  华语作家网:如果作为一个文学对话,李迎兵老师是否觉得就当代文学的纯文本话题有何看法?尤其,您的《沐月记》里的文体追求和艺术成色与纯文本写作的异同?


  李迎兵:所谓纯文本写作,实际上是前沿写作者的一种对传统写作的颠覆,与此同时也是对所谓主流框定的一种剥离。我们生活在这样的一个历史现实之中,我们生活这样一个历史文化的惯性里,我们必然在写作中第一时间选择安身立命的位置就是贴近生活,贴近人物。而我们这样做,不可能完全依照传统写作的路径,但又不能走得太远,甚或达到博尔赫斯、乔伊斯、卡夫卡、普鲁斯特的极致程度。比如我在抒写《沐月记》的时候,叙述的线性关系里还是多了一些人物故事的起伏变化,尤其众多小人物的命运感和悲剧感,通过更加细化的具象描写,尤其是女主人公小月莺(李月莺即李潇丽)的心理活动,甚或地域性特色即场景、情境的描写,力求立体化地抒写生命状态的斑斓色彩。我作为一个作家,不太可能走得更远,但可能寻觅到一条更加直接的,前往文学缪斯女神的不断攀升之路。人物故事都隐藏在一个个稍纵即逝的生命瞬间里,而我的笔触正是不断地开挖和突显这种不断变化的过程。所以,我不仅仅是在呈现那些令人难忘的情感和人物,更是匍匐在历史现实的艺术场域之中,捕捉特定的万花筒一般的世道人心。


  华语作家网:谈到代入感。小说所呈现的画面不如现在流行的小视频更直接,也更明快。但小说里的代入感,也就是把读者引进到一种特定的情景之中去感同身受,甚或激发读者去思考。所谓互文性,也就是对人类浩如烟海的文化历史典籍,难免在作家的创作中歪打正着地有了某种关联性。请问您的小说如何在这个纷纭繁杂的网络时代里保持一种独有的态度和品格?


  李迎兵:首先简单地谈谈代入感和互文性。所谓代入感,无论是作者,还是读者,必须沉浸在文本里,尤其人物的命运里,还能找到与你相关的契合点,甚或激发你生存下去的证据。比如你从小在读父亲书箱里的书,不仅仅是书的内容,更是会想象父亲如何在读书的心境——父亲在读《水浒传》,父亲给你讲其中一个人物,一个情节,然后你再在书中找,宛若遇到熟人一般;父亲还读当代作家的小说,比如一篇《锅碗瓢盆交响曲》,父亲很称道。而所谓互文性,是你在写作中,无意识想象的某个情节,甚或某段描写,或受到过往阅读经验里经典的某些启发,比如能拉出一个书单的文学名著,巴尔扎克、托尔斯泰、肖洛霍夫等现实主义和马尔克斯、君特.格拉斯、莫迪亚诺等现代主义的作家,毫无疑问影响甚或决定了我在五十八万字长篇小说《沐月记》写作的某些艺术成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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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语作家网:李迎兵老师《沐月记》里抒写了民国初期,甚至还涉及到抗战,在离乱中人物的命运跌宕,乃至惨烈的战争画面,都体现着一种坚韧的力量。这种力量也是一以贯之的。李老师可以谈谈这种精神的传承性。


  李迎兵:鲁迅的《呐喊》,自序里最能透漏他内心深处的真实悸动。“所谓回忆者,虽说可以使人欢欣,有时也不免使人寂寞……”在不断反刍的回忆中得到“偏苦于不能全忘却”的提升,所以而“呐喊”——也才有了对铁屋子的反思,甚或更多的围绕一个时代的抒写,尤其从“我”的视角里突现《狂人日记》的错乱和深刻,《药》的批判和《阿Q正传》的进一步推演,留下一个传世典型。


  岳飞的这首《满江红》,估计十四亿人读过小学的基本都读过。第一节有气势,也很有张力:“怒发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有直观的画面,还有情境的呈现,比如“潇潇雨歇”和“仰天长啸”相对应,“三十功名尘与土”对“八千里路云和月”,天地人都有了,把岳飞仅仅三十九岁人生抒写得淋漓尽致。第二节在艺术性上不如第一节,有点口号,与当时南宋和或战的矛盾处境贴得太近,而且表达了个人化的情绪——也有说是明朝人假托岳飞写的,有很多争议。


  我在《沐月记》里女主人公小月莺的父亲李文祺,李府的二老爷,却是晋军里的团长,就是这样一个形象。虽然,这个人物也有很多缺点,甚至在他的原配夫人吴秀兰不知情的情况下,竟然带回来一个年轻的曾姨娘,比他大女儿云莺还要小两岁。但他还是很有正义感的,一反李府大老爷、三老爷这两个纨绔子弟的惹是生非,一开头就亏欠福居园的一万大洋的。李文祺则参加的忻口战役,这也是女主人公小月莺后来考上燕京大学,又与丈夫林迈可一起双双一路西行,蹀躞千里,突显她的生命底色。另外两个关联性的人物,比如我爷爷李信诚和我姑姑李玉梅,也在小说文本里有所体现,他们的传奇经历,也完全成为《沐月记》里艺术情境中的“这一个”。


  华语作家网:李迎兵老师五十八万字长篇小说《沐月记》里被邱华栋老师所称道的:“明显的山药蛋倾向里又有作家现代性的宏阔视野。”这一点,李老师是如何理解的?


  李迎兵:随机性分析,比如从国外戏剧看,尤奈斯库《新房客》与贝克特《等待戈多》一起被评论家归属到荒诞文学的范畴里了。其实,他们之间还是有一些差异的,虽然同属于二十世纪,但作品的内容和所表现的人物却是迥异的。从《新房客》里女门房与先生的对话,就显示两人不同的性格,而且一开场还是现实主义的基调;《等待戈多》则在荒郊野外,是两个男人的对话,聊着共同等待的戈多。当然,共同点是人物对话背后所延伸的荒诞感,这是莫里哀等传统戏剧所不同。莫里哀在揭露和讽刺中展现上流人虚伪的同时,还会有对真善美追求的信心,但在贝克特和尤奈斯库这儿,就指向了一个无法确定的未来,甚或深深的绝望之中——至少,剧中人物所流露出这样的一种态度,更加消极,乃至悲观主义者的唉声叹气。


  如果说有哪些感动或震撼的文学经典对我的创作有某种启示,从国内来看,四大古典名著里《红楼梦》和《水浒传》的悲剧大结局有一种震撼人心的力量。这是因为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人物命运都被一种共同的宿命所包裹,宛若一只巨大瓶子里的蚂蚁,如何挣扎,终究逃不出如来神掌。而现代文学里尤以鲁迅和张爱玲的小说为主,不说那些鲁迅《狂人日记》《阿Q正传》《孔乙己》《故乡》等名篇,单《在酒楼上》抒写的关于苍蝇叮咬飞离后又重新回到原来的地方,《铸剑》里传递的神秘力量,就暗含深意;张爱玲笔下的王佳芝一刹那的内心挣扎,也通过刺杀易先生的矛盾心态中体现得淋漓尽致。而当代文学里,从十七年文学,赵树理《三里湾》和柳青《创业史》里有一种浓郁的农村生活的质感和味道。当然,也有浩然《艳阳天》《金光大道》与姚雪垠《李自成》五卷,都具有体量优势,但毕竟具有某个年代宣传画轴的作用,似乎涂抹的油彩痕迹痕迹太重。时代在变,改开后或重新回潮的,甚或有可能趋之若鹜带动了某种主旋律文学的新风向。这种传承又在新时期文学里有所拓展(单从这一点看,它们文本中传达的时代意味可能又在历史轮回中成为了被诟病之后的“先知先觉”?)。无论是陈忠实《白鹿原》、贾平凹《古炉》、路遥《平凡的世界》,铁凝的《笨花》,还是莫言《红高粱》、张贤亮《绿化树》、韩少功《马桥词典》、张承志《北方的河》,抑或铁凝《哦,香雪》、王安忆《小鲍庄》,洪峰《瀚海》等等。再如这同时期读过的国外小说,卡夫卡《变形记》《饥饿艺术家》《审判》和加缪《局外人》,甚或肖洛霍夫《静静的顿河》,埃里奇.西格尔《爱情故事》(叙述腔调和悲剧意味)等等。经典名著的史诗性品质,其宏大和微观性的穿透力,总是能给人留下持久深刻的印象。


  我在《沐月记》里力求突破这种传统叙述的时间轴心,而以某种章节的切割方式,增加和强化生活瞬间和艺术瞬间的既视感,甚或有意打乱线性时间的铺展(并非执念于物理时间的刻度,而又有心理时间的跳跃,宇宙和自然所具有的非人力能掌控的某种偶发性),力求贴着人物写,尤其用真实的地名来强化读者的代入感,甚或试图通过色香味俱全的抒写,尽可能把淋漓尽致的人物感觉写得别开生面,别具一格。至于读者和市场反应如何,文坛与主流反应如何,能否获得权威大奖,那也就只能拭目以待啦。在此,感谢中国文史出版社,感谢责任编辑方云虎先生,有幸入选“中国专业作家典藏文库”,感谢《吕梁日报》彭斌社长的率先头版报道,感谢所有老师和朋友,感谢大家。


  李迎兵简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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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迎兵,男,山西吕梁人。作家,评论家。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长期担任中国作家协会鲁迅文学院普及部辅导教师。现为文联专业作家。已发表文学作品600多万字,出版上市有长篇小说《狼狐郡》《狼密码》《雨中的奔跑》《校园情报快递》,中短篇小说集《温柔地带》《美人归》《醉芙蓉》,长篇评论《浅谈小说创作》及点评集等多部。入选山西省委“三晋英才”奖励计划。《狼狐郡》已举办数十场新书活动,西安书展、北京图书订货会等重点推荐作品,并由中国文史出版社选送“中国好书榜”,并由喜马拉雅改编四十八集广播剧。有诗歌作品获鲁迅-萧军杯奖,并入选多种选本。新近五十八万字长篇小说《沐月记》入选“中国专业作家典藏文库”,由中国文史出版社出版上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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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图/作者提供

(责任编辑: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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